十月初的苏州城，一条消息牵动人心：“白刺史要走了！”
很快，运河两岸，苏州城内十万户人家几乎全都来了。有的站在水岸，有的站在石桥，还有的站在自己家门前的小船上，等待白居易乘坐的那条船到来。
“来了，来了，就是那条船。”所有人的目光一齐向那只小船眺望，后面看不见的也着急地侧耳倾听，哪怕听到白刺史的声音也好。
“白刺史，才五百天，您为什么就走了呢？留下来吧！”声音嘈杂，带着挽留和不舍。
一艘木船在运河上向北缓缓滑行，立在船头的是白居易。那些声音他听到了，他高声喊着：“感谢乡亲们！”随即弯腰向两岸乡亲致谢。不少人眼角湿了，还有的哭出了声音。
不知谁喊了一声：“我们划着小船送一送白刺史吧！”于是，出现了一幕壮观的景象：白居易的船只后面，一只一只的小木船尾随送别，一直跟了十几里。
这场景白居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苏州，是江南一处宝地，可是在825年，身在洛阳的白居易没有想到，朝廷派他去做苏州刺史。
三月二十九日出发，天空飘起凌乱的雪花，却挡不住春天的脚步。五月五日这天，白居易抵达苏州。运河两岸灰瓦白墙，家家门前挂艾叶、悬红灯，不时还可听见鼓鸣，那是赛龙舟的声音吧！
鱼米之乡的苏州，许多美食闻名天下。这一天是端午，飘香鲜嫩的竹筒粽子、吴米酿的醇香美酒、润滑柔和的莼菜，疏解了白居易因旅途带来的疲倦之色。把酒闲话，他听到了苏州城水患的消息，心里便想：一定找个时间转一转，为苏州的百姓排忧解难。
那天，白居易要去虎丘一带调研。虎丘在苏州城西，一行人先坐船到了西门阊门附近。白居易出城后看到因降雨道路难行，那条山塘河也已经淤堵多年——如果再不清淤，一旦梅雨季来了，洪水无法下泻，必然影响周边的田地安全。
听说要疏浚山塘河，属下劝告白居易：“疏浚山塘河需要花许多钱，一时从哪里拿出来？”白居易胸有成竹，他缓缓说出办法：“民心可用，水患可除。”何况，白居易在担任杭州刺史时，已经有成功疏浚西湖的事实。于是，白居易发动百姓将山塘河里的淤泥清理出来，筑成一座大堤，栽上桃树、李树；湖中植荷花，从阊门一直到虎丘，长达七里的山塘河成为苏州百姓的“打卡地”。枕河人家，小桥流水，白居易不禁感慨：“好住湖堤上，长留一道春。”百姓将这条长堤也叫“白堤”。
公事之余，白居易到白堤游玩，见到晴虹桥影，听到小船橹声，心情颇佳。虎丘西有一座太平山，有时云雾缭绕，宛如仙山，有时山势险峻，草木葱茏。白居易走进山里，行至山腰，见到一座亭子，旁侧有泠泠的泉水声传来。站在清澈的泉水边，白居易入神了，白云自由自在，从容淡定；对着潺潺而流的泉水，白居易发自内心地说：“白云泉水，何必奔涌倾泻奔下山去呢？为什么要给人间增添波浪呢？”
回到家里，白居易在蜀笺上题诗留念：“天平山上白云泉，云自无心水自闲。何必奔冲山下去，更添波浪向人间。”
（作者单位系河北省平泉市洼子店中学）
《中国教师报》2024年06月12日第16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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