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首创！这群中国医生登上 NEJM 首页｜对话研究团队

丁香园：在临床上，对于难治性白血病的患者的常规治疗中，有何难点？

黄河教授：在白血病治疗中，一直面临容易复发、感染，长期生存率低的难题；对于难治复发白血病患者，临床上常进行 CAR-T 细胞治疗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（ allo-HSCT ）。

一方面，血液系统恶性疾病按照其细胞来源，可以分为 B 细胞肿瘤、T 细胞肿瘤和髓系白血病三大类型。以前的 CAR-T 细胞治疗主要靶向 CD19，只能对于 B 细胞肿瘤进行治疗，无法治疗 T 细胞肿瘤和髓系白血病。

另一方面，在进行 allo-HSCT 之前，需要施行预处理方案、达到骨髓抑制：进行大剂量化疗后，再回输造血干细胞。在这之后还需使用免疫抑制药物。化疗及免疫抑制药物具有较大毒性和副作用，同时会清除体内的 CAR-T 细胞影响、其抗肿瘤效果，患者也往往不能耐受。

很多终末期患者算过了化疗这一关，后续的抗排斥反应治疗会降低免疫力，增加感染风险。

丁香园：面对临床痛点，是如何想到把这两种传统的方案联合、一体化的？

黄河教授：新的策略的提出，首先是基于临床的问题。

当下， 商业化的 CAR-T 细胞治疗也仅针对 B 细胞恶性肿瘤。在前期研究中，我们开发了靶向 CD7 的 CAR-T 细胞疗法，CD7 在多种 T 细胞肿瘤和 30% 的急性髓性白血病中高表达。

通过临床研究，我们验证了靶向 CD7 的 CAR-T 细胞疗法具有显著疗效，但复发、感染的问题依然存在。如何进一步提高患者长期生存率，成为当时的一大难题。

目前在医疗界，有这样一个治疗思路：在 CAR-T 细胞疗法后，再桥接 allo-HSCT巩固治疗。

我们恰好发现，部分患者在 CD7 CAR-T 治疗后出现严重的全血细胞减少及骨髓抑制。骨髓抑制本来是一个副作用，但如果能巧妙加以利用，正好可以满足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条件。

这样一来，就能跳过常规的 allo-HSCT 前、需要进行的预处理方案，直接实现 CAR-T 细胞疗法和 allo-HSCT 的「无缝对接」。这个方案一步到位，既让 CAR-T 细胞持续发挥作用，又能减少化疗药物对人体的毒副作用。

CD7 CAR-T 序贯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新体系

另一方面，我们中心在造血干细胞移植领域已经有很好的基础，同时在最近十年也已经做了一系列 CAR-T 细胞疗法的产品和临床研究。

所以，在临床存在迫切的需求、我们中心具备丰富的工作积累的基础上，最终设计出这套全新的方案。

丁香园：此次提出的「全新的 CAR-T 细胞治疗序贯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一体化方案」，对于传统治疗方案遗留的临床难题，有何突破？

黄河教授：新方案跟以往相比，是新的靶点、新的策略、新的机制，开创了一个细胞免疫治疗和造血干细胞移植完全融合的新方案。

我们这次发表在 NEJM 的新方案中，使用的是靶向 CD7 的 CAR-T 细胞疗法，可治疗急性髓性白血病中 CD7 阳性的患者，以及 T 细胞肿瘤，完全是一个新的适应征。

并且使用该方案后，此后的造血干细胞可以直接输注，无需进行预处理方案和移植物抗排异，大幅度减少了患者的损伤。

另外，该方案的一大特点是，CAR-T 细胞能够在体内长期存续，对白血病的复发起到很好的预防作用。

患者体内持续存在的 CD7 CAR-T 细胞

丁香园：目前接受新治疗方案的患者，目前的恢复情况？

黄河教授：加入临床研究的患者原来都是已经无药可治的，他们反复化疗、又反复复发。在以往的情况下，根本没有条件进行连造血干细胞移植。

这些患者在加入临床研究、进行新方案治疗后，患者原有的全血细胞减少都得到有效恢复，可评估的患者除 1 例自体造血恢复外，其余均达到完全供者嵌合。

一年随访病人的长期生存率达到 68%，而挽救性化疗只有 20%，同时，治疗后的病人无需免疫抑制剂且 allo-HSCT 相关感染发生率显著降低。

其中有一位 70 岁患者，起初已经没有生存机会、放弃了治疗。后来，在家属的动员下参加了我们的临床研究。截至目前，治疗已经过去了一年多，最近刚来找我复诊，现在造血功能恢复良好，无需吃抗排异药，生活质量有了很大提升，出院后还能帮忙带孙子。

丁香园：在之后进行新方案的推进时，主要考虑优化的方向以及对应解决的临床问题？

黄河教授：这个方案接下来需要进行多中心临床研究，更大规模的验证疗效。另外，我们还会再做一些在剂量、流程、患者治疗方面的优化，希望能够全面的提高、让患者获得更好的疗效。

策划：sysoon | 监制：gyouza, carollero

题图来源：NEJM、研究团队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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